著名整形外科及顯微外科專家、美國外科學院院士:俞培榮

發布者:吳德建發布時間:2023-10-08浏覽次數:37


俞培榮,1984年畢業于beat365正版,同年考入北京協和醫院外科攻讀碩士學位,并參加系統的外科住院醫師培訓。1989年以博士後身份赴美國哈佛大學開展外科基礎研究,後考取美國臨床醫師行醫執照,接受美國系統外科住院醫師培訓。因表現出色,被同行推薦進入世界著名的MD Anderson癌症中心開展修複重建外科工作。現任美國德克薩斯大學MD Anderson癌症中心整形外科教授,臨床研究組主任,兼任Baylor醫學院整形外科副教授,MD Anderson中國合作會會員,臨床研究委員,手術器材評委會委員,美國外科學院院士,Head Neck副主編,CancePlastic Reconstructive Surgery等多種雜志審稿專家。美國和世界多個整形外科及顯微外科學會會員和責任委員,美國、日本、歐洲、中國内地及港澳台地區多所大學的客座教授。

俞培榮在頭頸外科重建領域,開展了大量創新性工作,并取得了巨大成功。從2005年至今,連續5年獲得全美國最好的醫生”(Best Doctor sin America)全美最佳外科醫師”(America′s Top Surgeons)稱号,并曾獲得世界顯微外科領域最高獎Godina Award。在國際相關領域期刊發表論文50餘篇,參編美國整形外科專著7部,人民衛生出版社《現代頭頸部缺損的修複與重建》主編(出版中)

 附:俞培榮自述《我在美國的外科經曆》

 

可謂歲月如梭,一轉眼,離開協和已20年有餘。當年還滿臉稚氣、血氣方剛的研究生住院醫生,現已兩鬓斑白。在美國奮鬥20年,自以為還算成功,現将自己的成長經曆與大家分享,或許對年輕人有可取之處。

從協和到哈佛

1984年從beat365正版(現beat365正版唯一)畢業,來到中國醫學科學院中國協和醫科大學(現北京協和醫學院)北京協和醫院就讀外科臨床研究生。

這是中國第一屆試點外科臨床研究生,我就讀于曾憲九教授名下,不到1年曾憲九教授不幸逝世,由朱預教授和張建希教授負責我的研究生培養。在我外科生涯初期,能夠受到曾憲九、朱預和張建希教授的諄諄教導,實屬榮幸,受用終生。那時,膽道鏡下膽管取石在日本剛剛開展不久,而中國隻有一家醫院能夠開展這項工作,我的臨床課題就是開展膽道鏡下膽道取石。學習了兩個月之後,我終于在協和醫院成功地開展了這項工作,也算為協和醫院填補了一項空白。經過協和醫院5年的基本外科訓練後,經張建希教授聯系,我來到了美國哈佛大學醫學院麻省總醫院,在著名外科學家Dr John F. Burk門下做research fellow。與其他出國進修的同事一樣,當時生活條件非常艱苦,但也很有意義,學到了許多新東西。經過麻省總醫院2年的research fellow訓練後,我來到美國布朗大學(Brown University)醫學院胃腸生理實驗室,繼續進行基礎研究,當時的課題是膽囊平滑肌細胞内信号傳遞機制,包括從細胞膜受體到G-protein和細胞内一系列信号傳遞過程,同時對膽固醇造成的信号傳遞損傷及孕激素對膽囊平滑肌功能損傷機制等進行了一些很有意義的研究,并有所突破。從而晉升為布朗大學醫學院assistant professor,同時作為聯合研究者獲得了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 NIH)數百萬美元的研究基金。

美國外科住院醫師訓練

盡管在實驗室已站穩腳跟,但我做夢也想重新做1名外科醫生。可是,在美國做外科醫生非常難,即使是在美國成長教育的本國人,想進入外科也競争激烈。首先,進醫學院的必須是大學本科畢業的高材生,且要求所完成的醫學院學業必須成績出類拔萃,否則會被淘汰。醫學院畢業後再進入外科住院醫生訓練,競争更為激烈,可謂佼佼者方能進入。

在美國,申請住院醫生訓練之前,必須通過2門考試,即United States Medical Licensing Examination(USMLE)step1step2step1是基礎課程考試,而step2是臨床課程考試。通過這2門考試,是進入住院醫生訓練的第一關,後來對外國醫學院的畢業生又加了1門口試。step1step2考試的難度非常大,考試範圍很廣、考點很細,因此很多外國醫學院的畢業生需要經過幾年複習才能通過。但我既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複習,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等待,因此決定拼搏一下。

考試之前,我向主任請了3個月假,由于當時我們的NIH基金已經通過,所以主任很爽快地批準了。經過2個月的複習,我首先參加了step2考試,考試時間很緊,一共考4個半天,每個半天考3個小時,在3個小時内要完成180多道題,即隻有不到1分鐘的時間就必須完成1道題。考完step21個月又參加step1考試,step1的基礎課程,如生物、化學等以前學得很少,但由于有了第1次考試的經驗,第2次考試感覺輕松多了,且自我感覺也好得多。考試後1個多月,我每天都在心急如焚地等待成績,以至于成績通知單到了竟不敢打開,當我用顫抖的雙手揭開信封,看到pass這個字以後,差一點激動得暈過去,2門考試同時通過!當時我的感覺是如此難的考試在這麼短的時間内能通過,世界上還有什麼不能克服的困難嗎,于是對申請外科住院醫生訓練充滿了信心。然而,興奮得太早了,雖然申請了20多個外科住院醫生訓練項目,但隻拿到3個面試,面試通過後開始match,然後等待結果。結果根本未match上,這時我才真正體會到進入外科是多麼難,很多美國人都match不上外科住院醫生訓練。沒有match上的人大多可以在這些項目中找到1preliminary program,這個項目可以持續12年,是1個臨時項目,臨時項目結束後仍然不能保證你能進入正式項目。

經過老闆推薦,我進入了布朗大學醫學院外科preliminary program,即在外科試用1年。美國住院醫生訓練的第1年稱為intern。當我向老闆(胃腸外科主任)辭職時,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已經是布朗大學醫學院的assistant professor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你真的要去重新做intern嗎?我回答說:是的,我一輩子都想做外科醫生,不管有多苦,我也要幹下去。他說:那好,但你要記住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其實當時我并沒有完全明白他這句話的真正意義,當我進入外科住院醫生培訓後,才體會到沒有退路的真正含義。在美國做住院醫生,比我想象得苦一百倍甚至一千倍。當時,美國外科住院醫生平均每周工作100個小時以上,有些醫院甚至達到136個小時,我所在的醫院平均工作時間是100120個小時。美國的外科患者相對于國内的外科患者,一般年紀比較大,七八十歲甚至八九十歲做手術很常見;且合并症多,如合并高血壓、糖尿病、心髒病、周圍血管病、腦血管病等。這些患者做完手術後,出現任何内科方面的問題,都要由外科住院醫生處理。因此我必須重新學習内科處理技能,如補液,高血壓、高血糖、心肌梗死、肺栓塞處理,心跳呼吸驟停的心肺複蘇、氣管插管等。做完1年住院醫生後,我覺得自己不僅是1名外科醫生,而且是1名全科醫生。

美國的住院醫生培訓有兩個方面讓我印象深刻,那就是教學和理論。住院醫生在手術之前,必須将要做的手術從基礎到臨床,以及手術步驟進行全面地複習,因為上台之後,上級醫生會不斷提問,如果你準備不充分,回答不出問題,上級醫生會剝奪你的手術權利,僅讓你拉鈎。培訓期間每年都有理論考試,稱為Inservice Examination,這可以算是一種模拟考試,為住院醫生培訓結束後考Board作準備。

美國住院醫生培訓制是一種淘汰制度,幹得不好随時可能被淘汰,所以每個住院醫生都很努力,盡量把工作做得最好,而且相互之間競争激烈,因為以後找工作要靠上級醫生推薦(住院醫生是一種臨時訓練,畢業後得重新找工作)。在普通外科訓練期間,還要輪轉其他外科的專科。一般住院醫生每年要主刀完成400700台手術,第45年能主刀做胰十二指腸切除(Whipple)手術,畢業時所有大手術都能獨立完成。這就是為什麼美國住院醫生一旦畢業,都能獨立工作,獨立管理患者,無需高年資醫生指導。

做了3年普通外科住院醫生後,我發現普通外科并不是我最終想要從事的專業。因為我覺得美國普通外科實在太普通了,經常作些乳腺活檢,疝氣之類的小手術,複雜手術很少。而且,美國外科醫生訓練總的來說是理論要求很高,實際操作能力反而不如中國紮實。為此我開始尋找新的方向,整形外科對外科技術的要求在外科各專業中是最高的,我開始申請整形外科住院醫生培訓。整形外科是美國所有外科專科中競争最激烈的專科之一,要想進整形外科難上加難。整形外科培訓的傳統途徑是:先完成5年的普通外科住院醫生訓練,再做23年整形外科住院醫生,這條途徑叫做independent pathway;後來又出台了1條新的途徑,名為integrated program,即做3年普通外科住院醫生,然後做23年整形外科住院醫生。我當時已經完成3年普通外科住院醫生培訓,已有資格申請整形外科住院醫生。但我所面對的競争對手也越來越厲害,因為申請整形外科住院醫生培訓的都是美國最優秀的人才,各大醫學院的高才生。

記得面試的時候,考官問我:我們為什麼要選擇你?我回答說:因為我的科研經曆、我的國際化背景、我在中國5年普通外科加上美國3年普通外科住院醫生的培訓,是我獨一無二的特長。總算match上了Medical College of Wisconsin, MilwaukeeWisconsin整形外科住院醫生培訓項目。當時的主任Dr Larson是一位知名度很高的整形外科前輩,他曾是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1位整形外科醫生,可以說是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整形外科的奠基人。進入整形外科後,我果然發現對手術技巧的要求比普通外科高得多,尤其是顯微外科手術,在這裡可以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讓我感覺如魚得水。但整形外科對我來說又是一門全新的學科,又得重新學習理論,需要閱讀大量的教科書和期刊,奮起直追,以趕上美國住院醫生的理論水平。美國整形外科住院醫生培訓範圍很廣,從顱面到手外科、創傷外科、顯微外科、乳房重建及其他各種修複重建和美容手術,我在住院醫生培訓期間每年手術量達到1千多例。在整形外科訓練過程中,我逐漸對顯微外科及大型的整形修複,特别是一些新的皮瓣,尤其是股外側(anterolateral thigh, ALT)皮瓣産生了濃厚的興趣。盡管該皮瓣在80年代已由中國醫學科學院中國協和醫科大學整形外科醫院宋教授在Br J Plast Surg首次報道,但這種皮瓣一直沒有流行,尤其是在西方幾乎沒有人做。記得我在整形外科做第1年住院醫生的時候,在VA Hospital(退伍軍人醫院)看到1例因下肢癱瘓而長褥瘡的患者,該患者已作了多次褥瘡修複手術,但又複發了,已沒有其他修複褥瘡的選擇了。當時,VA Hospital主任對我說:你去想想辦法,看能否将褥瘡修複,于是我開始尋找關于ALT皮瓣的文獻,當時我們倆均未做過該手術,我将所有相關文獻都找出來,把手術過程背得滾瓜爛熟,然後和主任共同完成了手術,手術很成功。此後,我們便開始了ALT皮瓣生涯,為許多患者進行了手術,并很快在Plast Reconstr Surg上發表了文章,這是美國第2篇關于ALT皮瓣的文章,這也為我今後在這方面的大量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80年代,新的皮瓣不斷被發現。在修複學科中,還有一個領域沒有人敢碰,那就是氣管修複。在我做整形外科住院醫生之前,我對氣管修複也一無所知, Matloub教授從80年代就開始做氣管修複的動物實驗,通過老鼠和狗做了很多開拓性的工作,但一直沒有機會給人作。10年前,Matloub教授将動物實驗結果的文章寄出去,文章基本上已被接收,但Matloub教授忘記對退修稿進行修改,因此他在這方面的工作一直沒有發表。在我畢業前,Matloub教授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将其所有有關氣管修複的研究材料放在我面前,說:這是我10多年在氣管修複研究方面的心血,我在Milwaukee已經沒有機會再往下做了,希望你把它們帶到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有一天能在患者身上把氣管重建的工作開展起來。我當時非常感動,Matloub教授把他這麼多年的心血無私地奉獻給了我。

自從我把ALT皮瓣做起來,我在美國便成了這方面的專家。當時我的科主任是從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過來的,他對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很有感情,再加上我對整形和顯微外科的興趣又非常适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這樣的腫瘤中心,所以當我住院醫生培訓畢業找工作時,主任便非常努力地幫我聯系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的工作,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整形外科的顯微修複在美國可謂最好,也最有名,要進這樣的地方一般還需做1年的顯微外科和腫瘤修複重建fellowship,由于我在住院醫生期間比較能吃苦,做了很多顯微外科手術,技術已算熟練,所以教授們都為我擔保,認為我不需要再做fellow了。經過各位教授的大力推薦,我收到了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整形外科的正式聘請。

在住院醫生培訓的最後1年,我們有1個月的Elective month,可以自己選擇去任何地方學習。當時,比利時GentDr. Phillip Blondeel用穿支皮瓣作乳房重建聞名世界,于是我選擇去比利時Gent學習穿支皮瓣。同時,還驅車去斯洛文尼亞的Ljubljana城,拜訪了在創傷修複方面作出開創性貢獻的Dr. Marco Godina的故鄉。6個星期的歐洲之行,不僅使我學到了很多業務上的知識,也讓我對歐洲的文化、名勝、人文等方面有了更多的認識。這次歐洲之行,似乎在冥冥之中為我将來在顯微外科的工作指引了方向。

顯微外科生涯——working at 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

20016月底,完成整形外科住院醫生培訓後,我從Milwaukee驅車來到得克薩斯州休斯頓的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在那裡開始了我顯微外科腫瘤學重建的生涯。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是美國乃至全世界最頂尖的腫瘤中心之一。多年來,美國新聞雜志(US News)将它評為美國排名第一的腫瘤中心。

70年代末期到80年代早中期,Dr Larson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的第1位整形外科醫生。整形外科成立于1988年,當時僅有兩名外科醫生,Dr. Mark SchustermanDr. Steven Krol開始進行顯微外科手術。由于Dr. Mark Schusterman在頭頸部重建顯微外科手術中的卓越貢獻,他在1994年獲得了Godina獎。同時,Dr. Steven Krol作為DIEP皮瓣乳房重建的領軍人物而聞名于世界。1999年,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的另1位整形外科醫生Dr Gregory Evans也獲得了Godina獎。Dr David Chang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3位獲得Godina獎的整形外科醫生,他于2005年獲得該獎項。乳腺和頭頸部重建是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的兩個重要的部分,另外還有軀體重建,如胸壁、腹壁、背部、脊柱、骨盆以及四肢等重建。但我們不做單純的美容手術。2009年,我們科做了3500台重建手術,其中包括354台遊離皮瓣乳房重建,351台遊離皮瓣頭頸部重建和55台遊離皮瓣軀幹和四肢重建。我個人每年要做7080台遊離皮瓣重建手術。

我剛到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時,科裡隻有10名醫生,Dr. Geoffrey Rob是主任。那時在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還沒有人會作ALT皮瓣,且全美幾乎沒有人會作。當時的主力軟組織皮瓣是垂直腹直肌皮瓣(VRAM),于是我給自己訂了個“5年計劃”:第一,在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和全美國推廣ALT皮瓣;第二,找出ALT皮瓣的新用途;第三,把Dr Matloub教授在氣管重建上所作的工作開展起來。我當時想,如果我能夠在5年之内實現這些目标,就算是很大的成功了。

然而,在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這樣著名的醫療機構開展新的事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當然也遇到了很多困難。幸運的是,主任Dr. Rob非常支持我的創新工作。在第1年,我就完成了50個以上的ALT遊離皮瓣,并且建立起了ALT皮瓣穿支系統命名。阻礙ALT皮瓣廣泛應用的一個最大障礙就是它複雜的穿支系統的解剖關系,因為它們存在太多的變異。因此,我努力探求是否有一定規律可循。我發現穿支血管主要集中在3個地方,最恒定的位置在髂前上嵴和髌骨外上角連線的中點,另兩個穿支位置則分别位于這個點的上方和下方約5cm部位。基于這些發現,我建立起了ALT皮瓣的“ABC系統”,ABC分别代表3個穿支位置,“ABC系統”讓初學者更加容易地學習這個皮瓣,故使其很快得到了推廣。

一般在手術前,大多數醫生都會用手持式Doppler探測穿支血管的位置。然而,因西方人比亞洲人肥胖得多,經驗證明用這種Doppler裝置探測穿支血管的位置并不準确。因此,我做了1項關于Doppler裝置準确性的研究。結果發現,有些Doppler太靈敏而特異性為零,而另一些Doppler靈敏度和特異性都很低;而用“ABC系統”定位則比Doppler檢測準确得多。自從我把ALT皮瓣介紹進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以後,它就很快取代了VRAM皮瓣成為主力軟組織皮瓣,尤其在頭頸部重建中。2009年,我們作了200多例ALT皮瓣。自2002年以來,我一直在美國整形外科醫生協會年會上講授這個皮瓣,且培訓了大量的住院醫生、fellow和其他外科醫生,我對ALT皮瓣在美國的廣泛應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ALT皮瓣的優點之一就是可以用股外側皮神經進行感覺神經移植。我研究用有感覺的ALT皮瓣進行部分和全舌切除後重建的感覺恢複,發現感覺神經移植後,皮瓣的感覺恢複很完全,經過放療後皮瓣感覺恢複會延緩半年左右;部分和全舌切除患者,用有感覺的ALT皮瓣重建和用無感覺神經的ALT皮瓣相比,吞咽功能明顯改善,并且患者總體感覺良好得多。為此,我成為世界上ALT皮瓣感覺神經移植報道的第一人。

咽食管重建更具有挑戰性。對于全周性缺損,包括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在内的很多醫學中心都用遊離空腸瓣進行重建。雖然空腸瓣很可靠并且愈合也很好,但它最大的缺點是需要附加腸道手術,且發聲功能很差。咽食管重建常用的筋膜皮瓣是桡側前臂皮瓣,它也有其缺點。我當時認為ALT皮瓣可以彌補這兩種皮瓣的不足之處,可擴大ALT皮瓣的适應證。當時,尚無關于ALT皮瓣用于咽食管重建的文獻報道。我從2002年初便開始開展該手術,并很快被所有頭頸外科醫生所接受,因為它對供區損傷小、術後恢複快,并且說話功能也可以得到很好地恢複。逐漸,咽食管重建的金标準從空腸皮瓣轉化為ALT皮瓣。

ALT皮瓣窦道和狹窄的發生率約9%,與空腸瓣類似。但患者平均住院時間從16天降至8天,ICU時間從3天減少至1.5天。吞咽功能和空腸皮瓣相似,有86%的患者能恢複正常飲食,7%的患者需要部分管飼,2%的患者需要完全依賴管飼。

全喉切除術後,傳統上患者需要用電子喉發音,其音質很差且很機械。近年來,氣管食管穿刺 (TEP)成為喉切除術後發聲的金标準,但該技術很少用于遊離皮瓣咽食管重建。有人通過幾例患者,試圖将TEP用于空腸皮瓣咽食管重建,但患者說話感覺很“濕”而且很費力,因為空腸會産生大量黏液,而且失敗率也很高。最近我們将TEP用于50多例ALT皮瓣咽食管重建患者,結果80%的患者都能恢複流利的講話,該數據幾乎能趕上全喉切除術後無遊離皮瓣重建患者發音的質量,這也是TEP發音的最高質量。

頭頸部重建最大的挑戰是對付“冰凍頸”,“冰凍頸”常由放療和外科手術引起,頸部缺乏組織層次而由瘢痕組織代替,這種狀況在喉癌術後複發、咽皮瘘和下颌骨放射性骨壞死伴瘘管中最為常見。對這部分患者實施重建有3個主要的障礙:(1)因為放療對血管的損害,手術十分困難,分離時可能出現危及生命的頸動脈破裂;(2)除了需要對食管氣管缺損或下颌骨缺損進行重建外,還常常需要同時修複頸部皮膚缺損;(3)缺乏受區血管。既往對很多這種狀況的患者都不予以重建,或者需要兩支遊離皮瓣或遊離皮瓣+帶蒂皮瓣進行缺損修複,難度極大;術中常需要尋找内乳血管、頭靜脈,甚至鎖骨下血管作為遊離皮瓣的受區血管,因而手術風險和難度都很大。面臨這些困難,我開始探索用頸橫血管作為受區血管。這些血管在整形外科界中知之甚少,也極少有報道。這些血管常位于放療區外,因此相對容易解剖。我發現約90%的患者可用頸橫血管。因此,利用這些血管實施手術能迅速解決上述三大問題中的兩個,不僅可避免頸動脈破裂,還可提供皮瓣的受區血管,而使用雙皮島ALT皮瓣則可很好地解決三大問題中的另一個問題,即修複頸部皮膚缺損。這種新的手術方式,使以前極其複雜的手術變得簡單易行,顯著地減少了外科手術的風險并改善了患者的生活質量。喉癌術後複發比較常見,偶爾會複發于氣管造口處。手術時常需要切除胸骨柄、部分胸骨、鎖骨和第一肋,使無名動脈、鎖骨下動靜脈、頸動脈,甚至上腔靜脈等大血管暴露,死亡率非常高,預後相對差。這種重建手術的目标是盡可能在較低手術風險的情況下提供簡單可靠的缺損覆蓋。于是,我開始嘗試使用内乳動脈穿支(IMAP)皮瓣。IMAP皮瓣曾在穿支皮瓣術語中被提及,但從未有過用于臨床的報道。我們于2005年将其成功用于臨床整形修複,并在世界上首次報道。我們發現,用這種皮瓣進行氣管造口,下頸部和上胸部皮膚缺損修複不僅簡單易行,而且相對穩定可靠。

我還是世界上第一個用ALT皮瓣作盆腔和會陰部重建的人。很多患者在直腸癌複發後需要進行全盆腔清掃、結腸造瘘和尿道造瘘。造瘘後使用VRAM皮瓣和股薄肌皮瓣進行重建顯然過小,而ALT皮瓣聯合股外側肌實施重建既簡單又可靠。

在我工作的頭2年,我成功地完成了ALT皮瓣的創新運用并在全美推廣,為大量的頭頸部重建确立了新的金标準。之後便開始探索和嘗試風險較高的氣管缺損顯微重建手術。大的氣管缺損重建手術幾乎沒有成功的先例,這種缺損主要由甲狀腺癌、食管癌、原發性氣管癌、先天性缺損以及創傷引起。很多有較大氣管缺損的患者被認為無外科手術指征,而無法接受外科治療。我的目标是為這些“無手術指征”的患者成功實施缺損修複,為他們力争一線生命的曙光。這種重建手術的實施對氣管良性病變及以局部侵犯為主的甲狀腺乳頭狀癌患者尤為意義重大。首先,我将Matloub教授10多年前的動物研究撰寫成論文并發表。Matloub教授在小鼠模型中,設計用Gore-Tex管做支撐,筋膜和植皮做内襯的人工氣管。根據這一原理,我在美國成功地施行了第1例巨大氣管缺損患者的重建,用前臂皮瓣做内襯,人工血管材料做支撐。這名患者術後氣管功能完全正常,并能像常人一樣生活。該病例後來在2006年胸外科年鑒中被刊登和報道,是首次見諸于英文刊物。這次手術以後,我又成功實施了10例這種手術,術後患者大多均能正常生活。2004年,我獲得醫院氣管重建動物實驗的科研基金,後又獲得Kyte氣管工程學科基金。

我工作前3年在ALT皮瓣創新、頭頸部重建、氣管重建方面的成就已遠遠超過了我預定的目标,并因這些貢獻而于2005年破格提升為副教授,最近又破格提升為正教授。2007年,我獲得了Godina獎,以表彰我在顯微重建外科中的突出成績,從而得到了美國及國際整形外科界的認可。在初次拜訪Godina醫生的故鄉斯洛文尼亞Ljubljana6年後,于20075月,我作為Godina醫學獎獲得者受邀故地重遊,感觸頗深。同時也有幸拜訪了世界各地很多著名的顯微外科大師,如澳大利亞的Ian TaylorWayne Morison、日本的Isao Kosh、波士頓的Julian Pribaz和中國台北的魏福全等專家。20081月,在洛杉矶ASRM年會上,我很榮幸地作了Godina專題學術演講。

每年我除了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進行教學和研究外,還在繼續挑戰自我,攻克更為複雜的臨床問題,其中之一是全食管切除胃代食管失敗後的重建。這類患者常因為縱隔炎和氣管食管瘘而危及生命,為此常需先行清創、引流、食管造口以挽救患者生命,待病情穩定後再行二期食管重建。二期食管重建時,我們采用supercharged的空腸瓣,将拉到頸部的空腸系膜血管行顯微吻合。這個手術極其複雜,難度也很高。我們是美國唯一常年開展這種手術的醫療中心,在50多例行此手術的患者中,90%能夠經口進食而不需要管飼。伴有氣管切除時則更為複雜,除用supercharged的空腸瓣重建食管外,還需作遊離ALT皮瓣重建氣管。

結 論

對于外國醫學院畢業生,能在美國成為1名外科醫生,其間經曆的挑戰是巨大的。能成為1名整形外科醫生,甚至顯微外科醫生更是困難重重;而能夠在美國外科學術界有所成就的可能性則更是微乎其微。這需要極端的努力和自我犧牲精神,長時間的住院醫師訓練,頑強的意志和毅力,當然也需要好的運氣。我還記得在高中時的一句話:成功=天才+勤奮+機遇。盡管我可能缺乏前者,但我同時具備了後兩者。

在這裡,我要感謝我的老師、同事、朋友、家人,他們在我奮鬥的道路上給予我巨大的指導和幫助。我也感謝早年栽培過我的外科前輩曾憲九、費立民、朱預、張建希教授等,感謝他們給我的鼓勵和教導。在此,對所有給予我指導和幫助的老師、同事、朋友和家人表示由衷的感謝和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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